我的母校坐落在伏牛山系的燕山腳下,學校東南兩面臨山,北面是開闊的平地直接延伸到黃河岸邊,西邊則是從南部山上流淌下來的一條清澈河流。無論春夏秋冬還是年輪轉動,小河一直是母校厚重歷史和生生不息的有力見證。時至今日,母校的小河依然令我魂牽夢繞。
母校始建于1960年,除了10余棵松柏之外,樹木多以梧桐和白楊為主。由于年代已久,高大的松柏就是那時校園唯一的四季常青植物。盡展枝葉的梧桐樹枝和直竄云宵的白楊樹將整個校園裝扮得蔥郁而幽靜。母校除了一棟兩層紅磚結構的辦公樓外,其余的教室全部是一排排紅磚藍瓦的木架房。學校的活動場所僅有兩個籃球場和五對水泥打制的乒乓球案子,我的高中三年就是在這個環境中渡過的。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物質還很匱乏,學校建有水塔,用水則從這條河流的上游引進,就是這條小河,用她甘甜的乳汁養育出了無數個優秀畢業生。
那個年代,我們這些從偏遠山區來的孩子能到這里上學已是至幸。那時,我們每個學生需要向學校交150斤小麥,然后換成學校特制的彩色塑料飯票。父親每個月都要趕著牛車為我送糧食,崎嶇的山路異常難走,父親每次來到學校的小河邊時已是疲憊不堪。等我的時候,總會在小河邊撩起一捧清泉,酣暢淋漓的飲下,清涼的河水會將父親一身的疲勞輕松洗去。那條小河就是我父親休憩的驛站。
山里的孩子總是幻想著有一天能走出大山,急切想知道山外的世界,因而山區的孩子都努力而頑強地學習。那時學校沒有花草裝扮,每到春季,小河岸邊的一株杏樹竟然開放得絢爛多彩,許多只不知名的小鳥盡情地在河里的一片蘆葦蕩里鳴叫、嬉戲。炎熱的夏季,火熱的天氣考驗著每個人的耐力和意志,而小河的清涼常常是我們的至愛,我們課余時間經常跑到小河邊,時而背誦課文,時而放松心情。秋季的小河,不斷變換著夢幻般的色彩,先是植物由綠變黃,隨后是落葉紛紛,蘆葦不知什么時候已被割去,之后小河又恢復到了最原始的簡單而樸實的狀態,這個時候,我們常常渴望春季再來。冬季降雪之后,小河總會接上一層薄冰,而冰下面的涓涓的流水卻仿佛一位鋼琴家,日夜不斷地彈奏著一曲曲動聽的旋律。
到了高三開學后,為了搶抓時間學習,我們這些遠處的學生不約而同減少了回家的次數。每當中午和煦的陽光灑滿大地之時,我們幾個要好的同學都會拿著換下來的衣服來到小河旁,笨拙而用心地洗衣服。我們將洗好的衣物平鋪在平坦而碩大的石頭上晾曬之后,又緊張地投入到課文背誦和知識要點的鞏固之中。
高三畢業后,我考入省城的一所大學,省城那時高樓還不多,城中間的河流寬闊而平整。河岸邊是垂柳,并擺有供行人休息的座椅,但河水卻渾濁而帶有某種氣味。我們在此散步,找不到小河的寧靜和安適。時隔多年,我再次來到曾經上大學的地方故地重游,由于環保整治力度的不斷加大,城河的水質好了許多,但一直沒有母校那條小河的水質好。相信,再過若干年,城河一定會變得更加清澈干凈,一定會和母校小河一樣,令人流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