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都是農信的老職工,所以大家都說我是在農信長大的孩子,那時候的我在柜臺前穿梭嬉鬧,人都沒有柜臺高,只能伸長脖子仰望那一方柜臺,聽著父母與客戶的講話,聽著那一聲聲的算盤珠響,聽著印章的一次次敲擊,仿佛能聽到睡去,仿佛能聽見世界,也仿佛能聽出趣兒來。那時候的柜臺高高的,清清亮亮的,是我的游樂場,也是我的小公園。
漸漸地我上學了,在柜臺前打鬧的日子不再有。學業繁忙的日子里,那一方被我漸漸超過的柜臺成了我的書桌,在空白的紙上畫畫,在一頁頁傳單和憑證上認字,在柜臺前吵鬧著要買東西。柜臺不再是我與父母交流的阻礙,還時常被來往的客戶打趣,與他們簡單的聊天,那時候的柜臺嘰嘰喳喳的,像個菜市場,是我最叛逆的地方,也是我最熟悉的地方。
少年的我意氣風發,可課業也愈加繁重,跟著父母上班的日子屈指可數。那一方逐漸被忽略的柜臺前,常常見證著我與父母的爭執,等候著柜臺內外的人聚人散,客戶也漸漸的多了起來,不再與我話家常。等碰到熟人,叫上一句阿姨叔叔,卻時常有人感嘆,哎呀,都長這么大了,哎喲,我們要老嘍。
就那么理所當然的,我也進入了那一方小小的柜臺,與我記憶中的柜臺不太一樣,沉重的鐵欄桿換成了明亮的玻璃,柜臺外嘻嘻哈哈的我長成了柜臺內的微笑沉著的職員,嚓嚓嚓手指點鈔的聲音變成了唰唰唰點鈔機點鈔的聲音,計算機替代了算盤和紅藍賬本,柜臺前閑話的客戶變成了焦急等候的陌生人,禮貌的一聲“您好”、“請慢走”成了我的習慣,嗒嗒嗒嗒敲鍵盤的聲音融入我的日常生活,我的心也大了,不再局限于那四方的小桌,但那樣小小的四方空間,卻飽含著我的憧憬和回憶,是一個世界,一個屬于我獨有的世界。
那記憶中的柜臺是老一輩農信人的奮斗,也是我們新一輩人的童年,如今我不再是柜臺上青澀無知的小柜員,不再是扎著馬尾辮歡笑的孩童,但在柜臺內外的時光總是在如今的日子里格外讓人難忘且珍惜。回憶總會淡化得如煙如縷,唯望下一代的農信人回憶起這四方柜臺,會如同我們一樣,久久不滅,薪火相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