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到了,時令的莧菜便成了飯桌上的新寵。
莧菜,家常之蔬,農村多稱之為汗菜。我很是奇怪,也問過媽媽,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要想莧菜長得蓬勃,午時澆一次水,水如同牛飲一般,滲入地里,莧菜便如同發汗一般,越見越有精神了。我猜想汗菜的來歷也許如此。
洗凈的莧菜,倒入鍋中爆炒,加入蒜瓣、香油,紅綠相間的葉子開始變得溫溫軟軟,一抹胭脂紅靜悄悄地滲了出來,莧菜的質感和鮮香撲鼻而來。于是,我輕輕咽了下口水。
莧菜,從地里掐回來時,鮮香水嫩。清代蕭雄的《西疆雜述詩園蔬》說道:“幾畦蔬菜不成行,白韭者蔥著意嘗。蘿菔兒情秋色老,蔓薔縹貯隔年香?!备裟晗悖褪悄潜患t湯浸潤的白米飯,粒粒紅亮,滋潤入骨。白米飯與紫紅湯汁潤在一起,或淡或濃,或清或濁,潑潑灑灑的胭脂紅散開,猶如紅色的火焰。
莧菜的味道,是鄉愁。莧菜盒子,也是我幼時餐桌上最美好的記憶。莧菜切碎,和著煉過的油渣,加入蔥花蒜末,一份噴香的餡兒便弄好了。那時,豬油煉得少,多半是純素莧菜餡了。搟好面皮,裝入菜餡,對折面皮,捏緊,一個個盒子便誕生了。在平底鍋貼上滿滿一圈菜盒,將水貼著盒子淋下。約十分鐘后莧菜盒子便好了,一面焦黃,一面柔軟,咬一口,略帶青澀的清香與油渣濃墨重彩的焦香相互浸潤,如此銷魂蝕骨,如同整個春天鮮香淋漓的氣息在口腔里炸裂開來,自是一份無與倫比的味道。這份盒子,面與菜的交融,在舌尖上糾纏,正像五月的季節,嬌憨明媚,漸入佳境。
莧菜,蔥翠自在,一抹胭脂紅來歷非凡。民間傳說有位“牛棚四娘”危害四鄰,被玉帝懲罰變為狗,咬斷許多莧菜梗。其子孝心可嘉,用鮮血把莧菜梗粘接起來,莧菜又恢復了生機,只是多了一抹紅色。可見莧菜也是意義非凡,正所謂“六月莧、當雞蛋,七月莧,金不換”。吃一碗莧菜紅米飯,柔軟的質感,嚼不盡的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