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喬遷新房之際,年過七旬的老父親畫了一張《梅花圖》送給我,我把它掛在了墻上,紅花白墻,格外醒目,看著圖上的梅花,不由得使我想起了一段兒時的往事。
老家是個小山溝,坑坑洼洼里住著幾戶農家,我是一個地地道道地在山里長大的山妹子。
村子雖小,但那時每個村莊都有學校。學校離我家不遠,每天上學放學都得走上百余步的石階,那石階砌得方方正正、穩穩當當。我一直都在琢磨著究竟是哪一輩祖先不辭辛苦,用厚實的肩膀一步一步扛上那些長條石頭,筑起臺階來造福我們這些子孫后代。
小時候的冬天似乎特別愛下雪,一個冬天常常會下好幾場大雪,一下就是幾寸厚。厚厚的雪層常常把石階淹沒了,于是我們上學放學都得在腳上捆一根稻草繩,再拄一根拐杖來防滑。那個時候,我們從未感覺到苦,在雪地里跌滾爬摔是常有的事,根本不算什么。
我還清晰地記得一次放學回家的路上,石階上的雪因為結了冰特別滑,盡管已經做了防滑措施,可一不留神我還是滾到了石階外側的地里,眼看再往下面就是懸崖了,一棵小樹擋住了我弱小的身軀。
小樹比我高不了多少,樹干不粗,枝葉稀疏,枝頭上結著幾個小花蕾,粉粉的正欲含苞待放。我趕緊從雪地上爬起,身體居然完好無損。當時的我很好奇,在這冰天雪地里也有花開?什么花能憑借幾個零碎的小花蕾把一塊白茫茫的雪地點綴得如此美麗?
回家問過母親,我才知道那就是梅花。慢慢地,我愈發喜歡上那粉粉的不張揚的美。從那以后,不管是不是梅花開放的季節,只要我經過石階,總會情不自禁地停下腳步駐留片刻。
再后來我工作成家了,漸漸地回故鄉的機會少了,也很少有機會去石階旁看那棵梅樹了。去年回老家時,我沿著小時候走過的石階漫步走進山洼,仔細搜尋那棵記憶中美麗的梅花,遺憾的是那棵梅樹已經不見了。
歲月無聲,落花有痕,不見梅花,惟有暗香。當我每次看到父親送給我的《梅花圖》,心頭就有一種莫名的感慨。因為在我心靈深處永遠都挺立著一棵小小的梅樹,它讓我在風雪路上學會了堅強。
看著父親的梅花圖,我禁不住吟出一首《詠梅》詩:“一枝獨秀自芬芳,寒雪來襲盡開顏。飽足嚴冬風霜冷,冰心豈落傲枝剛。觀花卻憶故鄉梅,雪掩寒山獨自開。粉妝麗容壓群芳,悠悠花魂喚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