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著節氣,第一場雪紛紛揚揚地降臨到華北廣袤的平原上。
清晨,我睜開惺忪的睡眼,拉開窗簾向外一看,雪花漫天飛舞,仿佛是半空中的仙子向大地拋撒著玉屑冰花,大地一片銀白。大街小巷全被冰雪覆蓋,車輛和行人們小心翼翼地在雪地上行進。往日里常見的事物此刻已全被覆蓋上了一層厚厚實實的雪毯,整個世界變成了一片銀裝素裹。
眼前的雪景不由得讓我想起鄉下的雪來。在農村,一到下雪天,便是孩子們盡情撒歡的日子。每當早晨爬出暖和的被窩,一眼望見外面的銀色世界,我們便帶著欣喜的心情匆忙穿好衣服,顧不得寒冷的北風,急著投入到冰天雪地的懷抱里。
雪是冬日鄉村常見的事物。一場大雪過后,鄉村里無論房屋,還是樹木、街道,全都變得粉雕玉砌,被潔白的雪所妝點,熟悉的村莊仿佛一夜間變成了童話里的世界。雪后的世界寂靜無聲,似乎酣睡在夢中不愿醒來。鄉村的公雞老早地便“喔喔”地打起鳴來,悠長的啼聲在寒冬的晨光里清脆地傳來。推開屋門,勤勞的人們已將門前屋后清掃出一條方便行走的道路來,匯聚在一起好像在雪地上延伸的樹木枝丫
。屋頂上也不時地傳來刷拉刷拉的聲響:那是有人在清掃屋上的積雪。隨著一片雪霧從屋頂傾瀉而下,冰涼的雪沫濺起來,撲在人的臉上,冰涼沁人。孩子們穿著自家做的厚厚的棉衣棉褲笑著、鬧著,在雪地上追逐打鬧。一會兒攥幾個雪球打雪仗,你來我往,弄得帽子上、衣服上、臉上、眉毛上都是細碎的雪花,仿佛成了一個個圣誕老人;一會兒又聚在一起堆雪人兒,你一鍬、我一鏟,或是直接用手捧,一個憨態可掬的白胖雪人不大工夫便堆好了。孩子們開
心地圍在雪人身邊,笑著、跳著、歡呼著,雖然小手、小臉凍得通紅,卻甭提多開心了。走在雪天的鄉村里,一片安靜祥和,只有腳下咯吱咯吱的踩雪聲。農人們將秋后的紅柿子、酸梨放在陰涼處,被雪蓋住后,柿子通紅、凍梨黝黑,等到過年時拿出來,便是消食敗火的最好美食。孩子們充分發揮想象力,在頭天夜里用父親的
小酒盅倒上米醋、紅糖兌好的溫水放在外面的窗臺上,早晨一睜開眼,先察看自制的冰棍凍好了沒有,然后一邊吸溜著冰棍,一邊炫耀著比誰的更甜。大雪給鄉村帶來了無盡的樂趣,也滋養了田野里的干裂土地。一場厚厚積雪恰如其時的到來,將躲藏在土壤中的害蟲凍死,為冬天的麥苗提供了返青時必備的水分。田邊土路上的荒草此時也隱沒于白色的雪中,踩在上面軟綿綿的。農人們收割的莊稼被捆扎起來堆放在田地中間,白色的雪花蓋在上面形成了一座白色的城堡,靜靜地守候著廣闊的田野。喜鵲們嘰嘰喳喳地在雪地里跳躍嬉戲,雪白的地
面上留下踏雪的爪泥,一串又一串。村頭的池塘也已結冰,上面一片潔白純凈。每年到這個時候,這里便成了孩子們的樂園。他們除去冰面上的積雪,露出光滑的冰面,三五一群地在冰上打出溜。如果一不小心沒有站穩,整個人便摔在冰面上,站起身撣撣雪花、揉
揉屁股,依然又投入其中,頭上都冒出了細汗,開心的笑聲在冰面和坑塘里快樂地回響。老人們常講“瑞雪兆豐年”,沒有雪的冬日便不能稱之為冬,因為冬天的雪花為村莊增添了更多的韻味和希望。冬日里雪后的村莊,呈現出一個安靜的世界,一切都被純潔的雪所埋沒和覆蓋,酷寒考驗著一切。
但冰雪的寒冷卻抑制不住人們內心那顆火熱躍動的心:雪后總會有幾條彎彎折折的小路通向外面的世界,那便是人們追尋美好生活永不停歇的足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