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特意回了一趟鄉下老家,沒想到她冒著酷暑只是為了采摘些薄荷葉回來。望著那一堆嫩綠的葉片,打小就在城市長大的妻子滿臉困惑,但我知道,經過母親的一番料理后,那些薄荷可以做出不少消暑的美食呢。
薄荷,味辛,性涼,喜濕,多生長在靠近水域的陰涼處。每到盛夏時分,故鄉的河道溝渠邊便會瘋長出許多野生的薄荷,散落在雜草間。薄荷很好識別,它橢圓形葉片的邊緣呈鋸齒狀,一走近就能聞到一股濃郁的清香。聽說,薄荷經日曬后精油就會揮發,所以得清晨起早采摘。兒時,我和小伙伴們在掛滿露珠的草叢中嬉戲穿行,未等竹籃采滿,一個個都成了“泥猴兒”。
回家后,母親將薄荷葉洗凈晾干備用。用薄荷泡茶是最簡樸的吃法了。取幾片薄荷葉放入透明的杯中,加入適量的蜂蜜或白砂糖,再用滾開的沸水徐徐澆入,葉片打著轉兒隨水漂浮,最后緩緩沉入杯底,仿佛是一池春水中醒著幾片綠綠的生命。待到茶水慢慢冷卻下來,我不自覺地呷著杯里的茶,一絲淡淡的清涼立即縈繞著整個身心,再呷一口,只覺得口齒留香,宛若輕風拂面而來,讓人頓感心清神怡。
在炎炎夏日里,煮上一鍋可口的薄荷粥也是個不錯的選擇。母親先把薄荷放入水中用文火慢熬,直到薄荷汁液煎盡后方用勺子撈出殘渣,然后放入淘洗干凈的綠豆和粳米繼續燒煮,等到粥即將煮好時加入適量的冰糖,最后用猛火再次燒沸即可。揭開鍋蓋時,豆香、米香夾雜著薄荷的清香一起撲面而來。薄荷粥甜而不膩,粥湯不知何時染上了那沁人心脾的綠,看后叫人食欲大增的。
用薄荷做上一道美味的靚湯算得上是母親的一手絕活了。母親先往湯鍋里注入清水,待水燒沸后,放入雞蛋。雞蛋稍微斷生后便可放入薄荷,用勺子攪開,再加一些食鹽和雞精,便可起鍋了。最后,在湯碗里淋上幾滴麻油,一道美味便大功告成。薄荷經沸水一燙,顏色碧綠如玉,再加上雞蛋黃白相間的點綴,光那模樣兒就讓人垂涎欲滴了。
夏日里那股淺淺的薄荷清香曾經一度陪伴著我的成長,如今事過多年,沒想到母親還念念不忘。不管這個夏天如何酷熱,但我相信,在我的心底早已有了一絲揮之不去的淡淡清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