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戀人的明眸,情脈脈、意默默,在每一處灑滿徽州古城的煙波中,流淌著多愁的思緒。
那是慈母的叮嚀,情真真、意切切,在每一個月圓的朗夜,牽動著游子的鄉情。
那是光陰的柔夷,輕拂掠、淡書寫,只眷顧這一片古城的情懷。
我像一只囚鳥,習慣了任由與徽州古城有關的點點滴滴將身心禁錮;又仿佛這一方水土已滲進我的血液,時時流淌著夢里相約的回聲。
記不清多少個安靜的夜晚,新安江的水聲曾攪碎我的夢,將我一次又一次帶回徽州那煙雨迷蒙的新安畫廊中。
新安江的長堤,在記憶中曲折蜿蜒。春天的草綿軟細密,星星點點的野花在草叢中隱藏躲閃。岸邊是一片片紫云英的花海。風輕輕吹過,紫色的花海在風中蕩漾、招搖。在我的眼中,滿滿地孕育著一整片紫色的溫情。
新安江發源于徽港,像一條閃閃發亮的銀練,穿行于錦峰秀嶺、山鄉古建筑之間。夾江兩岸,群山蜿蜒,翠崗重疊;千仞石壁,臨江卓立;百丈飛瀑,向谷空懸。江水四季澄碧、清澈見底、水色如鏡,沿途風光綺麗,嬌柔嫵媚。李白有詩為贊:“清溪清我心,水色異諸水,借問新安江,見底何如此,人行明鏡中,鳥度屏風里。”
新安江流至屯溪一段,河床舒展開來,宛如麗人披散的秀發,愜意而慵懶。河水的流速也舒緩下來,似乎是在眷戀岸邊的風景,時時躑踽,回望著點點村落。
清晨,陽光還沒有眷顧,晨曦也尚末敞開心扉,早起的漁人在黎明清澈的寒意中撒下第一網,拋出滿含希望的等待,期待著每一次收攏都能滿載厚重的饋贈。在這樣一份靜謐之下,歲月猶如少女的雙頰,任由一絲不易覺察的羞澀綻放出淡然的芬芳。
依稀之中,唱晚的漁歌綴滿柳笛飛出的清新樂曲。徽州的寧靜被青瓦灰檐白墻刻劃出獨有的韻致,在紛繁的紅塵之中,無法用言語描述,無法用標記注解。
夕陽終于戀戀不舍地回家了,西天的云霞羞赧地低垂著醉紅的臉龐、婆娑的柳枝黯然下來,滿樹搖曳出一曲哀怨的離歌。那只遠行的船也擱淺了,在布滿耀眼星辰的天際,與潺潺流淌的河水間,將滿腹的心事彎成一輪新月。而灑滿悠悠的老街小巷,則經年地潤飾著沉默的青石板。遠遠地掩映在叢山間的古塔、牌坊、馬頭墻,述說著徽州商人們的故事,將歲月流轉的痕跡刻進它青灰色的古舊胸懷。
“湖經洞庭闊,江入新安清”,詩因河而作,河以詩而名。新安江的河水日夜流逝,像歲月的匆匆腳步。